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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第一次购买时没踩坑,所以付小飞虽然持怀疑态度,但还是买了一斤野生河虾。

老话不是说了嘛,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,这野生河虾是不是真的,那也得买回来才能知道。

和上次买野菜一样,这次店家的物流同样很快,一个小时就到了,要知道这可是夜里,能熬夜熬到这会儿的夜猫子都不多,更别说加班加到现在了。

打开快递,呦呵,居然还是活虾,装在水袋里被运送过来的,这距离得是有多近,才能让这一斤野生河虾在路上没被闷死。

野生不野生的,付小飞看不出来,不过个头都挺大,就三只河虾,最小的那只也有一根中指那么长,最大的那只,估摸着得有半斤重,在水里蹦来跳去,活泼的很。

付小飞只能连水带虾倒进厨房的洗手盆里,再用大一点的锅盖盖上,不盖不行啊,这几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,如果不被关起来,要不了几分钟,怕是就要在屋子里跟他玩‘捉迷藏’了。

这么大的虾,能是野生的吗?

别以为他不知道,野生虾一般都长不到太大,个头越大,就越有可能是养殖虾。

付小飞撇了撇嘴,果然又被收割了一波智商税,这三只虾可是花了他六百八十块大洋买的。

算了,明天母上大人问起来,就说花了八十块。

哈欠连连的付小飞,终于在天亮之前就寝,全然不知一个锅盖的重量可能压不住这几只小家伙。

杨盼盼一夜好眠,她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,大概是吃的好、有存粮,旁边睡着的还是个傻白甜,这让她心理上没什么防范和负担,难得睡了个好觉。

程溪睡得很熟,她穿衣起床的动静并没有将对方吵醒。

原主头发留到腰际,只是有些发黄和毛躁,梳起来还不是那么的顺畅。

自从末世之后,杨盼盼就没再留过长头发,后来为了省事儿,甚至剃了个光头。

没有哪个女生是不爱美的,原主长得和她有七分像,只是比她还要更瘦些,下巴尖尖的,脸颊上没多少肉,一双眼睛倒是衬得又大又圆,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,皮肤很是暗沉,鼻翼还有几个小雀斑,总的来说,是个长相清秀的小美女,再胖一点就更好了。

杨盼盼轻轻把头发梳开,学着原主记忆中的样子,编了两条麻花辫,只是编的有些太紧了,瞧上去好像并不如原主编的好看。

收拾完自己,又给小院儿里的菜浇了水,杨盼盼这才准备做早饭。

烧柴火对她来说轻而易举,比起末世在野外把铁锅架起来直接烧,如今这样修得方方正正的地锅,四面隔风,一面连接着风箱,更方便引火和掌控火势。

只是家伙什儿再好,外面的蔬菜再水灵,米面粮油再丰富,也无法掩盖杨盼盼……手艺不好。

末世来时她才十二岁,正在为小升初奋斗,根本没下过厨房,末世来了,连填饱肚子都困难,哪里还顾得上追求味道。

一律的食材,有水的时候煮着吃,没水的时候烤着吃,盐是必需品,油是奢侈品,除此之外也就没别的调味品了。

杨盼盼煮了一锅白米粥和三个白水蛋,蒸了七八个红薯,又热了几个昨天吃剩的肉包子。

虎子比他爸醒的早,穿着开裆裤,走起路来小腿肚子上的肉颤巍巍的,闻着味儿跑到厨房,眼巴巴的瞧着锅里。

“我饿了。”

说完,还小声吞了吞口水。

杨盼盼看着小家伙的花脸,头上两缕头发不安分的翘着,衣服皱巴巴,鞋子还穿反了。

像极了她们家在末世前养的那只小花猫,总是在房间里跑来窜去,把自己搞得脏兮兮。

程溪把昨天程溪买的儿童牙刷牙膏拿出来,将牙膏挤好,用手比划着,给小家伙做示范。

“不能往下咽,咽下去就会肚子疼,刷完了牙,要用水漱口,知道吗?”

牙膏是草莓味的,带着微微的甜,虎子还以为是像糖一样的东西,但一听了咽下去就会肚子痛,马上老实了。

“窝知叨怎麼刷丫~”虎子口齿不清的嘟囔道,他又不是没见过爸爸妈妈刷牙。

杨盼盼拍了拍小家伙脑袋上的两缕呆毛:“那就好好刷,刷完牙洗完脸就能吃东西了。”

虎子扭过头来,瞪着一双黑葡萄仁一样的眼睛,澄净明亮,懵懵懂懂。

杨盼盼第一次给小孩洗脸换衣服,虽然是个小胖孩,胳膊和腿胖的像藕节一样,但在像她这样的异能者眼里,却是再脆弱不过的存在了,稍稍不注意,力气用大一点,她都怕小家伙就有可能被弄骨折。

所以,杨盼盼的动作是轻的不能再轻了,小心小心再小心,以至于虎子都有些无奈了。

热毛巾擦到脸上的时候,摇着头主动在毛巾上蹭,换衣服的时候也很配合,该伸手时伸手,该伸腿时伸腿,还试图自己扣纽扣,只是没扣上去罢了。

时针指到8的时候,程溪总算是起来了,也不知是怎么睡的,身上搭的薄被子有一半掉下了床,他下半身还在自己的位置,上半身却已经跑偏了,脑袋直接枕在大佬的枕头上。

程溪挠了挠头,他睡相向来不太好,但昨晚没被大佬踹下床,应该还算老实吧。

吃过了早饭,程溪左手戴着复古手表,右手戴着塑料电子表,又拿上三包喜糖,一家三口才骑自行车出发。

大佬骑车,程溪抱着虎子坐在后面,委实有些尴尬。

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,程溪不是不会骑自行车,虽然现在的自行车跟一百多年后的样子不太像,可也只是高点、大点,车把和车座之间多了一条横梁,骑还是能骑的,只是他不认路。

从良山村到公社的路怎么走,他一点儿头绪都没有,这些书上可没有写。

原主在公社供销社上班,可以说是村里去公社最频繁的人了,这要是再去跟别人问路,那也太说不过去了。

是以,只能让大佬来骑了。

程溪坐在后座,刚出门就碰到许老三,对方那一声口哨,让他迅速从‘不太好意思’切换到‘我自豪我骄傲’的状态。

“三哥,我们先走了。”程溪声音嘹亮的喊道。

许老三口哨声都卡在喉咙里了,让个女人在前头蹬车,程老二可真好意思。

他家要是有辆自行车,他指定不让自个儿媳妇受这份累,他在前头骑着,让媳妇抱着狗娃坐后头,狗剩坐横梁上,狗蛋坐前面的车筐里,想想那得多拉风!

唉,他跟程老二比差什么了,不就是差个好哥哥。

瞧瞧人家一家三口,骑着大金鹿不说,两口子手上都戴着手表,别提多阔气了。

程溪可不知道许老三眼睛那么尖,一眼就瞅见了他和大佬手腕上的表,不过两块塑料电子表不值什么钱,值钱的是他左手上戴的复古手表,也是他这次打算出手的东西。

从良山村到公社大概有二十里,不算远,只是路不太好走,全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,骑自行车走在上面很是颠簸。

程溪从来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,走到一半就已经颠的屁股疼了,虎子坐在他身上,有他这么个肉垫挡着,倒是还好受点。

大佬看上去倒是像在沥青路上骑车一般,轻轻巧巧,一路上呼吸的节奏都没变过。

好不容易到了供销社,门口挤满了人,若是排队还好,关键是没人排队,里三层外三层的这么堵着,不知道的还以为供销社是在搞什么大促销呢。

程溪也没瞧见有侧门,只能让大佬和虎子先去旁边的国营饭店等他,他试着从正门挤进去。

排队的几乎全都是女同志,程溪不敢硬挤,又不能不挤,遭了一路的白眼,才敲开主任办公室的门。

供销社面积不大,只有五间屋子,却有两间办公室,一间是主任的,一间是其他员工的,没有仓库,货到了直接摆上去。

“小程来了,不是给你放了三天的婚嫁,这么着急来上班干嘛。”杜主任摘下眼睛,语气和蔼的问道。

小同志,很有上进心嘛。

“杜主任,我大哥的事儿您应该也听说了。”程溪先把喜糖放过去,又拿了暖水瓶,上前给主任续上热水,腕上的两块手表也清晰地凑到主任眼前,“我打算去一趟江市,给我大哥处理后事,再看看我那两个侄子侄女,所以还要再请几天的假。”

“应该的应该的。”

“您也知道,我这边刚刚结婚,家里的积蓄都花没了,所以单位能不能先预支三个月的工资给我当做路费。”

杜主任喝了口茶水:“小程啊,你也知道咱们单位之前没有这个先例,我得往上打报告批条子才行。”

三个月的工资,七十二块钱呢,这也不是小数目。

小程开了头,万一下边那两个售货员也跟着有样学样就不好了。

“我知道您得给上面交代,但您看能不能急事急办,我这边真是没法等,杜主任您可是老资历了,我听人讲,三几年的时候,您就帮着军运过粮,要不是放不下家中的老母亲,那肯定就跟着参军了。虽然您没参加,但这些年的功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,我相信上面对您是放心的,再说咱这不是特殊事件嘛。”

难得有个小伙子看得真切,讲得明白,以前他还真是看走眼了,觉得小程木讷,这孩子哪儿木讷了,分明是内秀,以前就是不爱表达。

“唉,我当年没参军,好多人都替我觉得遗憾,没想到小程你还知道这事儿。其实我要是早知道那几年仗打的这么艰难,我肯定就选择参军了,说不定还能早让战争早点结束。”

“谁说不是呢,您老的才能,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,县里的领导们心里也都是有数的。”

杜主任摆摆手:“别提这些毛孩子了,他们生在新社会,没吃过旧社会的苦,没法理解我们那个年代,有时候我也羡慕他们,生在了好时候,有书念,有学上,哪像我们那时候,饭都吃不饱,我亏就亏在学历上,但凡我有一份小学学历,也不至于还是区区的一个主任。”

“唉,要我说,您的文化程度不止小学,哪个小学生能写您这样一手好字。”

程溪一开始绞尽脑汁地夸人,后来才发现,用不着他搜刮脑子里那些所剩不多的词汇量,只要附和就好了。

杜主任,当年可是在扫盲班扫盲就敢反过来教育老师,刚调到公社当干部就敢写信给全市谋方向,虽然是公社供销社的主任,但眼里看的是全国,平日里开会讲话的起调不是一般的高。

评论时事,纵谈国际,时不时抨击县里的一群干部。

说实在话,这位还能坚守在主任的位置上,全靠儿子争气。

聊痛快了,杜主任虽然没特批程溪三个月工资的申请,但给程溪出了个主意。

“手表就是个工具,戴一块就够用了,你还戴两块,而且我看你左手那块表带这么细,表盘又这么小,女式的吧?你戴着多不合适。”

程溪伸出右臂:“您说这块表啊,不瞒您说,确实是女式表,还是块新表呢,今天早上刚拆封,表盒都是十成新的,这表还是我大哥送的,我本来想着如果申请不到工资,那就只能把这表忍痛卖了,您看表盒我都带来了。”

说着,程溪便从挎包里把黑色镶金边的礼盒拿出来,放在杜主任面前的桌子上。

这年头表不好买,女式表就更不好买了,如果是一般的表,杜主任就不会开这个口了,但小程手上这块既小巧又好看,表盘还是墨绿色的,他都没见过。

他那大孙女肯定喜欢,孩子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,他这个当爷爷的正愁送什么礼呢,程溪就带着表上门来了。

他要表,程溪缺钱,巧了这不是。

“既然你想着卖表,那也不用找别人了,卖给我吧,绝对给你个公道价,你也知道我不是仗势欺人的那种领导。”

所以别担心他这个领导会借机压价,也不用去找别的买家了。

程溪神情犹豫:“主任,我相信您的人品,这表是我大哥送的,具体什么价格,他也没说,您看着给吧。这表是大哥留给我的一个念想,如果不是着急用钱,就算是给我一千块,我也不会卖它的。”

一千块不卖,他也不会花一千块买表,杜主任皱了皱眉头,小程让他来出价,出低了不好,那在小程这儿他不就成仗势欺人了,高了也不成,他没想沾光,但也不能让他吃亏。

他手腕上这块海市的全钢手表120,他儿子有块梅花手表290,买表还需要票,这玩意也不是好弄,小程这块表牌子不起眼,但样式好,他刚刚上手摸了摸,料子也好,给个折中的价的吧。

“我出200,再加一百斤全国粮票,你看行不行。”

那可太行了,程溪原本的目标只是一百七八,程主任一下子给他提到两百,还有一百斤的全国粮票,那怎么能不成。

不过,这表买不了吃亏,买不了上当,质量刚刚的,他不知道现在的手表能用多久,但一百多年后的手表普遍抗造,用上几十年不成问题,防水防火,掉马桶里也没事儿。

程溪从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,原本围在供销社的人已经散了,只留下最前方被搬空的两个柜台。

“小程,刚刚就看见你进来了,咱们公社新到了一批布料和水果,我们留了点,你要不要分一份?”正在嗑瓜子的王大姐出声招呼道。

作为供销社的售货员,偷拿货物是不敢,但还是有点特权的,遇到想买的东西,在放到柜台上之前,可以直接扣下点,反正她们也要用钱和票买,卖谁不是卖呢,给自己人行个方便呗。

“不用了王姐,你们挑吧,我就不用了。”

兜里就两百块钱,程溪可不敢乱花,这么点儿钱得去江市一趟,还要把两个孩子接回来,不省着点儿,他怕连路费都没了。

“那成,我就不让你了。”王大姐可不嫌好东西多,这些就是自家用不了,还能卖给亲戚,“我们前天走的早,没多留,你跟你媳妇儿还好吧?我看你媳妇儿那小身子骨可不壮实,得好好养养。”

“是得好好养养,往后咱们供销社到了有营养的货,我要是不在班上,还得劳烦王姐记挂着点。”

“好说,好说。就知道你小子是个疼媳妇儿的,前头那个是她自己没福气,你往后跟新媳妇好好过日子,气死那没福的。”

这话程溪不知道怎么接,只能尴尬回道:“王姐,小刘,我先走了,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呢。”

刚刚一直在看书的刘成这才抬起头来,看了一眼匆忙离去的同事,又立马低下头去。

“往后咱们还是少提小程的前妻,对男人来说,这个坎儿可不好过。”王姐摇头感叹道,瞥见一直在低头看书的刘成,脸上的表情就更无奈了,“忘了你不爱说话,咱们供销社就我话最多,一个顶你们仨。不过,小程今天话挺多的,平时他的话也不比你多。”

也是,能在供销社上班,没有一个关系不硬的。

她靠婆婆,杜主任靠儿子,刘成靠爸,程溪能进来靠的是当兵的大哥。

程家大哥牺牲了,程溪可不得变得机灵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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